暴雨
晚上十一点,夜空飘起了细雨,远处云层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
一辆黄色出租车以150码的速度在高速上飞驰,左右变向,不断超车,像是一道地面上的闪电。
阿飞定了连乘的两张高铁票,到了第一班车站没赶上,就想打的去隔壁市,赶第二班高铁。
车站口停了一圈蓝色出租,听到是要到隔壁市都挺乐意,可当阿飞说是要在1小时内,没一个愿意接。说开得飞起来也得1个半小时。整整一百公里,一半都不是高速路,而且大雨快来了。
不死心的他一个个问过去,终于碰到一个没摆手的司机,让阿飞等两分钟,这趟车他跑不了,他得叫个哥们来。
司机拨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南口,到郑州站,1小时”。
不到两分钟,斜刺里杀出一辆黄色出租,刹车在阿飞身前。
“上车,赶得上”,车里传来一句。阿飞有些犹豫,距开始找车已经过去15分钟,45分钟跑完极限90分钟的路吗?
这个司机的下一句让阿飞决定相信他,他说“得加钱,翻倍”。
坐上这辆车,司机没再多一句话。十字路口凡是黄灯之前一律加速,碰上已经转红了的,右转换道再掉头绕过,划出一道U型灯带,37个红绿灯,竟没让他停留一秒。阿飞打过无数次车,滴滴黑金会员,从没遇到这样的开法,他知道,自己能赶上了,也同样知道,整个郑州,找不出第二辆这样的快车。
上高速后,更是直接加速,司机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狂风把阿飞紧紧压在座椅上,挡位像被焊死在5挡,时速表没下过150码,真是一个敢开,一个敢坐,连灵魂都被甩在了身后。
跳楼的人,在坠落过程中肾上腺素会极剧提升,感官时间变慢,回忆就成了马灯。飙车的体验原来大抵一致,阿飞不受控制地觉得生命离体,他想和人说说话,任何人。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个女人,打开手机却翻不出一个还活着的,不是死了,就是死了。孑然而来,转瞬而去,那是一种大过了语言的失落和寂寥。于是他打开电脑,敲下这段临终记述。
乌云在黑夜的掩护下降临到大地,车窗越来越暗,像是孤魂野鬼覆在了玻璃上。前排的红色光点愈发醒目,后排的蓝色荧光印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纯粹为了玩命而玩命的车速似乎在两个陌生男人心里找到了自己出现的理由。
整个车体突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和极速把水珠变成了子弹,暴雨终于来了。